不自在的低氣壓

裝修大叔用不同顏色的地氈把休息室以川字分成三個區域——左右兩排櫃的地區用綠色, 中間走廊用藍色, 效果非常整齊。完工後, 他笑著說不用欄杆, 日本人是不會跨過線。這話非常貼切 !

地鐵或火車的地面也用兩色分三個區域, 坐著的乘客會自律地把腳放在座位下, 離椅子約一腳距離的線內, 以免自己的腳影響到站在另一顏色中的乘客。在路上, 人們也是自然地走在兩側, 中間地帶特地空出來讓趕時間的人行走。如看到把腳跨過線伸得長長, 或行走在中間的, 多是外國人或遊客們。胖企鵝曾坐在只有幾位乘客的空大車廂中, 被老伯伯用雨傘敲腳. 眼神嚴厲譴責胖企鵝把短腳伸直, 越過線！嘩. 太嚴格了吧！

孩子從小訓練要守規矩, 學會不要因自己的行動打擾別人, 與箴言25章17節所教一樣, 要多考慮別人的感受及方便, “你的腳要少進鄰舍的家, 恐伯他厭煩你⋯⋯第一次深體驗日本的教育成果, 是在水族館遇上小學生們出遊。他們超級安靜地手指指、排列整齊地前行, 大人們看到魚群比孩子們更興奮、更吵。守規本來是好事, 但對習慣自由空氣的胖企鵝來說, 好像突然身在低氣壓中, 被文化習慣低調地壓著又不能不服從, 最後也靜靜地坐著看白海豚。

說幾個曾令胖企鵝呆然深感窒息的衝擊要求：

低調——在上下班的繁忙時段的火車站樓梯, 全部上班人士都穿一模一樣的白恤衫黑西裝, 左上右下、一模一樣的黑頭髮人類, 黑白胖企鵝走在中間一點也不突出。剛到日本的外國人開始還會穿著祖家常見的深淺藍、綠或紫色的有花紋恤衫, 及咖啡或墨綠色的西裙褲上班, 最後衣櫥內只剩下黑白。穿什麼衣服上班, 日本人不會歧視你, 但在一片黑白中, 僅有你一人穿上有 “色” 衣, 高調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安靜—— 公眾交通工具上不打電話少說話, 人人都無言地看著手機或書或合眼休息, 百多人的車廂只有火車行走機械聲。五十人的旅遊巴士上沒有對話聲, 午餐的餐廳中只有食器碰撞聲, 安靜得令人難受, 與胖企鵝同遊的加國海鷗苦著臉、忍著不敢說話, 下次還是自遊行自在些。想安靜休息, 玩玩食食, 無人打擾又準時出入, 跟日本團真是不錯的選擇。

精確 —— 準“秒”, 不是準時！火車及地鐵出發, 到站時間全以“秒”計算, 駕駛員要5時40分34秒通過入站路標, 以確保路程2分45秒差距的班次每次都準時到站, 加減五秒已令他不滿意。人人要求自己準時, 當然也別人也不能遲, 早到十至十五分鐘是約會常識, 準時到已算是遲到了。

規律——不論任何情況工序定要按部就班而完成。去銀行櫃面付費給政府, 不能由戶口直接過數, 客人要先填表由戶口拿到現金, 職員把現金交給客人, 再由客人交回職員的手, 再填另一張表, 才完成手) 。本來幾分鐘做完的事, 用了20分鐘。這裡彈性服務是少見,重複累贅是常見, 只要看看日本人設計的購物網站, 就知道精簡的相對是什麼。

這幾個新的日常曾令胖企鵝感低氣壓, 在想法變通後就適應了。壓力有時真是自己加給自己的, 既然住在日本, 入鄉就隨俗, 過往的習慣及態度就調整調整⋯⋯

坐車時把腳收上來（斯文又有儀態）；
行路行兩側（兩側看到的風景比中間多）；
上班穿黑白（不用多選，省去購物時間）；
公眾場合就少言安靜（親友密談還是去家庭餐廰，有任飲，口不會乾）；
辦政府文件有心理準備並多留時間排隊 （有足夠時間就不會焦急）等等。

人總會遇上讓自己不自在或不舒服的情況, 處於不能改變的環境中, 先放下自己的執著態度—— 也是唯一能變的, 放寬心盡量去接受現實, 很多時自己所經歷、所行和所知的未必是絕對。以前覺得分秒必爭, 有效率是必要, 總是匆匆忙忙。日本的婆婆教導, 出門前預留飲一杯綠茶的時間, 靜心品嚐茶香, 才安心離家赴約、上班。起床早一些, 以便有充足時間並做好準備, 因而在必需面對的低氣壓中, 好心情會讓繁忙的一天過得合意舒適。